“蘅卫你站住!”
寂静无人的陋巷传出女子羞恼的低喝声。
飞雪簌簌落下。
蘅卫手执油纸伞,听到声音后脚步一顿,他转过身来,目光平静的看着眼前身着橙色锦裙的女子。
这身衣裙明显不是她平日里常穿的款式。
又宽又长的袖袍,比她那身窄袖骑装看起来要费事得多,几乎曳地的裙长也没有往日那般利落,三指宽的腰封更是将那截本就纤细的腰勒得格外纤细。
为了让自己看起来与京中贵女一般温婉娴淑,她情愿将自己捆绑,拼了命的塞进这世俗的盒子里。
蘅卫收回目光,低头看着被积雪覆盖的青石板,嗓音冷若寒潭:“靖月娘子还要跟我到何时何地?”
宗靖月咬牙追上去,站在伞外与他三步远的距离,质问道:“你心里那个意中人是谁?”
蘅卫压下眉头,并不想回答这个问题,转身便走。
宗靖月抓住他的衣袖:“你还没回答我!”
蘅卫手臂一扬,面无表情的甩开她,他捏着冷冰冰的伞骨,连目光也冷得让人心碎。
“这是我的私事,还望靖月娘子留我几分体面。”
宗靖月脸色白了白。
“在你眼里,我就是那般不给人留情面之人?”
蘅卫讥讽一笑:“蘅某说错了么?若我没记错,国公府的小郎君程云安,你可是半分颜面也没有给他留下。”
宗靖月羞恼:“那是他胡搅蛮缠在先,我只不过让他离开我的马场,日后莫要再纠缠我,难道这也有错?”
“靖月娘子如今,不就是另一个程云安?”
……
-
“或许这便是报应吧。”
宗靖月轻叹。
几个丫鬟手脚利落的将屏风后的浴桶搬走,又将屋子收拾了一遍才轻手轻脚退出去。
温稚京接过丫鬟递来的帕子,挥手示意她退下,便亲自替宗靖月细细擦拭着湿透的长发。
鸦羽般的长发被她挽起,失去温度的水珠顺着发丝滴落,被她用帕子及时接住,温稚京一边擦,一边安慰她:“许是当时退亲一事,对蘅卫造成了不小的打击,所以他如今才这般排斥你,若是能解开他的心结,或许就会不同了呢?”
听闻当时宗老爷子去蘅家退亲之时,恰逢蘅卫娘亲病重,许是宗家退亲退得不是时候,没多久,蘅卫的娘亲病情加重,几度呕血,熬了一个秋天便走了。
蘅卫的爹蘅忠国,因思妻心切,日日颓靡,不久后也随夫人去了。
一时间双亲皆无,年幼的蘅卫哪能不恨?
那时他年纪尚小,并不知那张红艳艳的纸代表着什么,他只知道,那个长着鹤须的爷爷上门来没多久,他便没了娘亲和父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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